此稿成于2013—2014,距今已有约10年,然而很可惜并没能写完。发在这里的是经过少量修改的版本。至于原稿,有些地方已经连我自己都看不懂当初想要表达什么了。

也许什么都没想,只是中二病的肤浅思绪和心血来潮(笑

埋没在时间中的记忆残渣,再也捞不起来;而我本人也在时间的冲刷中,失掉了幻想之力。

由于《小魔法师的绘本》是白夜中的标志性道具,因此姑且放出残文。

也许有一天我会把它写完,但是续作的味儿对不对我就没法保证了,悲。


 

小魔法师的绘本

 

共鸣幻境

焰原

雪原

荆原

黑暗森林

魔女的旅店

牺牲者

鬼镇

只属于谁的舞台

永恒黄昏

镜屋

镜湖

昔日余晖

昔日余音

虹色独木桥

轮回之渊

逃逸速度

零之决斗场

 

〇.夜和月

从前,有一位小魔法师,名叫夜的小魔法师。

夜是美丽的少年,皮肤白皙如瓷,金棕色的长发束在后面,一双忧郁的蓝色眼睛会说话。

夜住在森林中的一片空地,他盖了一座小房子,每天在里面画画。他会用魔法进入任何一幅画里,但他最喜欢自己的画。他把最喜欢的十八幅画收在一个绘本里,题目是《梦之海》。

这一天夜晚,是个满月的日子。夜坐在窗边画他的画,月光从窗子流进来。

在外面的草地上,出现了像月亮一样亮,或者比月亮更亮的东西。夜丢下画笔,凑到窗边。

在那里的是一位美丽的少女,在月光下也显得那么单薄脆弱。少女就那样飞向小屋,飞到夜的窗边,夜一样的双瞳,抬头看着少年。

那双瞳黑得深不见底,一下子吸住了少年的心。他小心地打开窗户。

“你好。”

“你好。”少女眨眨眼睛,回应他。她的声音像雾一样轻柔飘渺。

“你是谁呢?”

“我是月光凝成的精灵。”

“那,你叫什么?”

“我才刚刚出生,还没有名字呢。”

“总要有的,给自己起一个吧。”

“我不会起名字。”

“那我帮你想一个好不好。”

“好。”

夜低下头。他看见了少女的白裙子,像月亮一样流淌着清光。

“就叫月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月高兴地笑了,她看着夜,笑容像夜风一样拂在少年心上。

夜跑到门口,离开屋子,回到窗下,牵住月的手。

少年和少女在月光下跳舞,少女的裙角轻轻地飘起,像一朵茉莉花。

他们坐在草坪上,数着萤火虫;在夜的院子里荡秋千;他讲他到城镇里去时发生的故事,她讲她还是一束月光时看到的故事……

月亮悄悄地向东边滑去,月露出了忧郁的神情。

“我离开月光,就像鱼儿离开水呀。”

夜低下了头。他不想月就这样消失。

“你等一下。”夜向屋里跑去。

夜匆匆回到屋里,借着窗外的月光,找到一个本子,又匆匆回到月身边。他打开本子——

“你看——这里有月光。”

这是夜的绘本,《梦之海》。

“到画里来吧,这是我的世界。”他高兴地笑了起来,把绘本递给少女,“我也陪你,我让画里永远有月光。”

“不要,”少女捉住了少年的手,“我想看你画完那幅画。”她看着他的眼睛。

“那,我把它画完后就去找你。”

“好。”

月翻着绘本,翻到某一页时就消失了,进入了画里。

夜拾起绘本,小心地收在怀里。他把绘本拿回屋子,放回它应在的那个盒子里,然后去继续他的画。

那是一幅有月光的画。水一样的月光笼罩下,一片盛开的薰衣草延绵直到地平线,在夜风的抚摸中轻轻摇摆。夜还没有给它起名字。

夜重新点好灯,拿起画笔,发现黑色的颜料又要用完了。

夜继续着她的画。月亮滑下去,太阳跳出来,夜添上了最后一笔颜色。

他把画取下来,收好放在包里,把画笔和颜料也收在包里,再加上些面包,这就是全部的行李了。

夜打开《梦之海》,这才想到一件事:

月到哪幅画里去了呢?

夜翻着绘本,这里有月光,这里也有月光……

没办法。其实一张一张找也不会走很长的路吧。

这样想着,夜打开了《梦之海》。

 

Ⅰ.共鸣幻境

《梦之海》的第一张,共鸣幻境。其实这里什么都没有,只有无限广阔部分上下左右的“空间”。没有光,没有风,没有天空与大地,这是神创世前的世界。

夜望着远处。月才不会在这里呢。

远处传来了少女的呼唤,像薄雾一样,朦朦胧胧地听不清。

夜转过身去,想着那边。他拿起笔,向着呼声的方向,挥下一道地平线。

于是,世界亮了起来。地平线的上面浮起了天空,下面沉积了大地,天空上挂着云朵,大地上站着少年。

 

Ⅱ.焰原

这是一片一望无垠的黑色大地,上面缀着红色的纱,那是火焰。焰花在焰原上朵朵盛开,在一切的枯朽上跳跃舞动,直燃到天际,连云彩也染成了焰红色。

少年向着新生的地平线,迈出了追寻少女的脚步。

一个人的跋涉,两个人的孤独。

 

Ⅲ.雪原

夜追着地平线,走着,走着,直到第一片雪花飘进蓝色的眼睛,他停下脚步。

下雪了。

天使的羽毛一样的雪花,带着神的怜悯,降注而下,安抚饱受煎熬的大地。

天空洗成蓝色,云朵漂成白色,大地染上银色。这是雪原。

少年向着地平线行走,留下一线脚印。

 

Ⅳ.荆原

当雪也消融后,黑色的大地便裸露出来。黑色的不仅是土地,还有荆棘,像蛇或黑色的浪花一样,遍布目所及处,盘结缠绕,阻挡着旅者的脚步。

夜蹒跚在荆原上,每走一步,棘刺都撕扯着他的衣摆,牵绊着他的靴子,阻滞他的行路。

最后,一条荆棘终于绊倒了夜,他就那样倒了下去,只抱住包,护在身前,那里面有他的绘本。

夜就那样躺在荆从尖锐的怀抱里,没有说话,也没有起来。蓝色的眼睛里映着蓝色的天空,蓝色的天空中游荡着白色的云。

风的精灵飞过荆原,在夜的耳畔打旋儿。

她问:“你创造这个世界的,为什么不惩罚荆棘呢?用你作权杖的笔。”

夜闭上眼睛:“可是它们没有错啊。”

“它们阻拦你寻找心上人,它们没有错吗?它们使你这样的遍体鳞伤,它们没有错吗?”

荆棘的刺划破了风,她就变成了两个,四个……清灵的声音回荡在荆原上。

“没有错啊,”夜伸出一只手,向着天空,纤长的手指抚摸着风的精灵,“它们感到孤独,想要拥抱他人;它们无论拥抱谁,都会留下伤痕啊。因为它们是荆棘。”

风重新合成一股,奔向远方。夜站起来,望向远处。他看不到地平线了,因为不远的前方,有一片森林。

 

Ⅴ.黑暗森林

这里是黑暗森林。

空气里散发着潮湿的腐朽气息,它们来自地面上那一层厚厚的落叶。落叶也是乌黑潮湿的,堆积得那么厚,厚得让人不敢去猜下面可能会有什么。树也是熏黑的,有的树枝像火焰一样交错纠缠在一起,张牙舞爪地伫立在一处,更多的则是笔直地向上,枯朽黑瘦,枝叶稀疏的树干,像是墓地里伸出的,只剩下白骨的手指一般,笔直地指向天空,仿佛质问为什么自己要生得这副模样。有时候,还能在树上找到一缕红丝线,那不远处必定还有一缕,若是跟着这些记号走,就会找到哪里的树下的地上,丢着几件衣服,里面一具完整的白骨,稍稍一动,头颅就滚下来,掉在厚厚的落叶上只发出一点窸窣声……

夜的靴子踏上了这片地。森林里静悄悄的,连虫鸣也没有。寒冷像针一样,穿透几层衣服,扎在身上。连风也不乐意在这里多留,匆匆地掠过,擦落了几片枯叶,打着哆嗦奔向远方去。

细小的蛇与成群的虫,都长着锋利有毒的牙,潜伏在厚厚的落叶下。若是有旅人倒下了,它们便毫不客气地拥上来。

心底如果藏着恐惧,在这里就会被放大着暴露出来。

明亮的光会造成阴影,丑恶的就藏在其中。只有黑暗时,丑恶的反而无处遁形。

夜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出去,是会走到下一幅画,还是也会变成衣服里的一具白骨。他只是扯紧了外衣,一步一步地向前走。

夜终于还是走累了,他坐在了一棵树下。

他走到树边,转过身,坐到树下,抬起头来,发现了一条蛇,它的尾巴钩在树枝上,倒挂在那里,仰头盯着夜,吐着信子。

夜取出笔来,变成魔法杖,点了一下那蛇,它变成了一只猫头鹰,飞走了。

夜望着黑色的枝干间透进来的破碎天空,太阳正一点点地滑下去,越来越快。

 

Ⅵ.魔女的旅店

夜当然不想在森林里过夜。他知道黑暗森林有多危险。在月亮领着星星探出头来时,夜找到了旅店。它就在黑暗森林的正中心。在画外的世界里,夜的房子也在森林的正中心。

黑暗森林里没有安全的地方,旅店也不例外。这家旅店是魔女开的,她会对独身的投宿者做些什么呢?

夜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,因为他能想到的太多了。但他还是走了进去。

店里点着昏黄的灯,一切的影子都随着火苗的跳动而伴舞。木屋有着尖耸的房顶,从屋里向上看格外幽深,桌椅只有木头的纹理作装饰,整个屋子都沉在这样一种让人昏昏欲睡的色调中。

在这片颜色中,魔女立在一边。这时她身着一条黑色长裙,白色的束腰与披肩,扎着黑色的头巾,与黑色的长发一起垂下。她挽臂站在墙边的阴影里,默不作声。

夜知道这个形象是什么意思。

她从角落的影子里走出来,微笑着迎向夜,张开双臂。夜只垂着眼睛。他婉谢了魔女端上的食物,只用了房间。魔女的食物,里面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。

夜关上客房的屋门,用魔法杖当作门闩,这样魔女就不能在他睡着了的时候进来了。他躺在床上,看着窗外日月照不亮的森林。

月,月现在在哪里呢?

他又想起了那个魔女,她的黑色长裙和头巾,她的白色束腰与披肩,她的长发,她的微笑。那是夜的想象中从来没有见过的生母的形象。

(间略)

夜已经不再想去寻找父母了。他现在自己一个人生活得也很好。也许没有他在父母会生活得更好吧。

夜吹灭蜡烛,闭上眼睛。

想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……那只不过是徒有母亲外表的魔女而已。

 

Ⅶ.牺牲者

当清晨的第一束阳光艰难地渗进窗子时,夜就启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