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平和的午餐时间很快就被打断了。

来自爱丽丝的通知:“有你的邮件。和之前的一样。”之前指的自然是切尔贝罗的群发邮件。

“来了啊。是赛程吧。”

“嗯……”从爱丽丝提供的全息窗口点开邮件,“第一场,岚之战,时间是明天下午,地点在……斯托姆……斯托姆伯利岛?”少女努力拼读陌生的单词。

“斯托姆伯利-Stromboli-岛,是西西里岛北部的利帕里群岛中的一个,也是该群岛中两个有活火山的岛之一。”这段地理知识由爱丽丝补充。

“这下要去通知船长了。”

“又要到地面上了呢。”

“话说回来披萨包饼-stromboli-其实也是一种好吃的面食来着!”

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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通知了莫莱尔后,她立刻安排了穿梭机,今天下午就到地面总部。

为参加或观看岚之战的一行人——莫莱尔,萨莉,镜里,樱,朝雾,维吉妮娅,走出穿梭机的舱门,踏上西西里的土地,浸入热风与炫目的午后阳光。

“好热、好晒……咱在船上呆久了受不来这种啦——有伞没——”镜里·死宅·水月一下来就开始大呼小叫。

“没有。”其实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没有,但莫莱尔就是故意要说。

“沐浴自然光对健康有好处哦!水月偶尔也晒晒太阳吧。”

“我倒是挺喜欢晒太阳的~不过小樱你还好吗?”

维吉妮娅,换了一身白色的V领无袖连衣裙,并戴起了草帽,相当经典的打扮,显得格外清凉。

“嗯……我没事的。”

再次回到地面总部。

来到住处。看到对面那栋建筑,很难不想起上次出发前的事情。

“热死了,下午的特训得找个凉快的地方。”

朝雾第一个进屋,左右开弓,左手反手将障子门甩向另一端,右手上的玛努抄起空调遥控器,按下开关后将下箭头摁到底。

“你有那么怕热吗……”莫莱尔无语地注视着发出一连串提示音的空调,“话说,你们住这里啊,我都没来过这部分,待会儿要是迷路了就坏了……。”

“诶?船长不熟悉总部吗?”

“开什么玩笑,”莫莱尔闻言回头看向樱,“托你的福我这才是第三次来地面总部。”

“这、这样啊……”樱有些尴尬地笑了笑,“我还以为船长和戈洛利亚夫人很熟,又这么了解彭格列的事情,总部什么的肯定也熟悉吧……。”

“我了解的比你多,但肯定没有你那副表情地想象的那么多——不如说是你来得时间太短,知道的太少了而已。”

“比如毫无察觉和阿尔戈组的人混在一起那么些天的事情。”

朝雾一击命中要害,少女难为情地缩起了脖子。

“别、别说了……”

“随便换个人都不会变成那样的……”莫莱尔显得很是无奈,“当然了,那帮家伙肯定也是看中了这点才去耍你玩。”

“那就期待小莫莫教训一下那个小丫头咯~”

声音居然是从低处传来的。循声看去,镜里水月已经准确地找到了空调送出的冷气流落地的位置,直接躺在下面对自己进行一个冷却。

“水月你在干什么啦,要睡午觉也不能在别人的房间……”“别叫我莫莫!”

“热热闹闹地真好呢~”只有维吉妮娅笑得很开心。

 

樱和朝雾所住的房间位于这道日式走廊的尽头,莫莱尔被安排住在樱的隔壁,依次往另一端是镜里和萨莉的住处。

她们都去收拾房间了,而樱、朝雾、维吉妮娅三人则去寻找下午进行对幻术特训的地方。

特训组最终来到了一处大厅。

这里倒是凉快,也很宽敞,因为有两边宽大的楼梯连接到二楼,所以天花板也是二层的高度。

但是姑且不说上空悬挂着样式繁复的吊灯,地上铺着精致的地毯,墙边还摆着些工艺品类的装饰,看上去并不是个适合战斗的地方——樱正要提出这种意见,但是朝雾一如既往地我行我素。

“击中老朽的帽子就算结束。”朝雾晃悠着玛努,登上楼梯转台,“相应的,如果半戒被夺走的话就是不及格。”

“小樱加油~”维吉妮娅则已经靠着二楼走廊边的栏杆,完全进入观战态势了。

“到了战场上记得注意着点脖子,毕竟被作为目标的指环挂在脖子上,未免有身首分家之危。”

“不要把可怕的事情说得那么轻巧……”

拔出剑,少女仰头面对站在了楼梯扶手上的朝雾。

幻术……虽然在那本书中读到过,也亲身经历过幻觉的樱花雨,但是与之为敌还是第一次。

朝雾向前一步,从楼梯扶手上跳了下去——然后化作一阵白色雾气消失了。

这出乎意料的展开让樱愣了一下。虽然只有一瞬,但已经是足够大的破绽了——

后面有什么袭来了!

当然人类的身后没有长眼睛,是战斗中的直觉拉起了警报。迅速回身,居然是村雨!

这毫无疑问是朝雾制造的幻觉,但是勉力格挡时手腕受到的冲击却如此真实。

未及反击,幻觉的村雨就消失了。从侧后方出现又了舞风。

这次一看到马上就反应过来是幻觉了,但少女还是止不住惯性地去思考对策——这个距离、时机下无法从薙刀的攻击范围中走脱,那就干脆趁她在空中难以改势时冲过去——

不对。哪里不对。也不是说幻觉不够逼真,反正就是有哪里不对。可是脚下的发力刚改变完方向,来不及再机动了——

“——!”

倒吸一口冷气。攻过来的当然并不是舞风本人,但也不是纯粹的幻觉,而是朝雾!她手上的当然也不是薙刀,而是玛努,而且那只手已经伸向了樱胸前飞舞的链子。

嗒!生硬的碰撞声,樱一剑击退玛努,并勉强借力向后跳开。

但落脚点既不是柔软的地毯,也不是坚硬的地板,而是一种不祥的脆弱触感。

“哇啊啊——!”

地板裂开了!是地震吗!

身体向着裂隙下方无尽的虚空坠落——

是幻觉。

虽然理智作出这样的判断,但身体业已被本能的恐惧支配。

回过头来,非常难看地仰面跌在地上,连剑都脱手了。

朝雾不知从哪里出现在了面前,而且居然漂浮在半空中。

“以前就发现了,人类好像对失去在大地上的落脚点有着本能的恐惧啊。”

“那不是当然的吗……。”又不像你居然还会飞。虽然不知道这是否也是幻觉。

就连在上方观战的维吉妮娅也受到了影响,虽然一直站在原地,却也晃晃悠悠地紧抓着栏杆。

“但是话说回来,幻术果然很可怕啊……虽然明知道都是假的,但是身体还是会一一作出反应。”

“能那么快发现是幻觉,你的起点已经比一般人高很多了,好好感谢自己的血脉吧。”

朝雾瞥了一眼那边还有些脚下发虚的维吉妮娅,樱也跟着看了过去,朝雾只是悠闲自得地提升一点飞行高度,开始讲课:“幻术,是对人的大脑进行影响来造成五感错觉的能力。只要受术者相信了幻觉所呈现的东西,就会受到真的影响。——这样吧,这里也没有别人,排除掉那边自带超直感的家伙,”指的是樱,“就只能拜托你一下了。”

朝雾举起玛努,对着维吉妮娅一指,在她面前凭空出现了什么东西。维吉妮娅下意识地接住:“所以是什么呀……哦!水气球!”

大概有苹果大小的水气球,被维吉妮娅捧在手里,里面的水还在一晃一晃的,甚至有点可爱。

“最好拿远点,会爆炸的。”

“诶——”

维吉妮娅的反应,居然是一下子向前伸直了双臂,将即将变成水炸弹的水气球捧得远远的。

就在说这话时,玛努开始发出一点银白色的光芒,大概是朝雾做了什么。

“好凉啊,是冰吗?——呀!”

清脆的声响,气球应声破裂,彩色的橡胶碎片飞散。

“水结冰时体积变大,把本来受低温影响变脆的气球涨破了。——这是不是真的不重要,重要的是维吉妮娅相信了,那她就中术了。”

只剩下一个冰球落在维吉妮娅手里。她眨巴着漂亮的蓝色大眼睛,对面前发生的一切还在感到不可思议,但她手中的冰球却又变成了雪球,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化,最后只剩下一滩水从指缝间滴落。

“啊,裙子,弄湿了……”

至于樱,全程只能仰着头呆呆地看着。

“但幻觉只是幻觉,只要你能说服自己的大脑,确信它不存在,那它就无法对你产生作用。比如这种程度的小把戏,对你已经不管用了。”演示结束,回到对樱的讲解上,朝雾向大厅的另一端缓缓飞行,拉开距离,“作为彭格列的后裔-Blood of Vongola-,你有着与生俱来的称为‘超直感’的能力,还记得吗,早在你在樱花树下晨练的那天,仅仅在书中读过关于幻术的记载,你就已经能够辨认我生成的幻觉。”

说的是在幻觉的樱花雨中试图击中飞舞的花瓣的那天。

“这样啊……我还觉得是夏天开樱花这种常识性错误太明显呢……”

“你大概是没有机会体验到了,但一般的人面对更为明显不可能发生——你称为‘常识性错误’——的现象,依然会难以自拔。辨认和否认幻觉的过程,就是幻术师与受术者的精神力量对抗的过程。”

朝雾在空中停下来,转身重新面对樱。

“反正你也是因为血统的缘故才会来到这里、面对这些问题的,就好好依赖这份命运的礼物吧。”

“……好。”

来自血统的传承。父亲也有这样的能力吗?

“不过像刚才那副样子还是不行的,继续。”

“啊……是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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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累死了……”

樱·葛莱德,脱力地趴在餐桌上。

“辛苦啦~”维吉妮娅拍拍她的头,“光是看着就觉得有够难办呢。”

“咱听说你们下午在大厅那边训练来的,搞了些什么啊这么累?”

晚餐时间,众人又聚在了一起。

“应对幻术的特训——简单来说就是以小朝雾为对手。”

“累的不是身体,是精神啊——啊。”

也就是心累。最开始还只有一看就知道是幻觉的事物,后来开始加入了“路过的船长向这边打招呼”“维吉妮娅忽然从楼梯上摔下来”“所有的灯突然熄灭”这种根本分不清真假的突发事件。

飘来了沙拉酱的香味,对于正饿着肚子的人很有吸引力。这应该不是幻觉。于是樱抬起头。是那天和戈洛利亚夫人一起交付指环、还让樱帮忙捎信件的少年。

“这里我来吧。——啊,谢谢。”“不客气~”

他从侍者手上接过了上开胃菜的餐车,开始给一桌人分发食物,萨莉也凑过去帮忙。

“哟,卡斯托尔-Castor-,好久不见。”

“好久不见,莫莱尔船长,希望您明天一切顺利。”

“噗、呃、咳咳,”正在喝水的樱呛了一下,“你们这里是流行这种吗?希腊神话名字?普罗米修斯、塔纳托斯,现在又冒出来个卡斯托尔——那有波吕刻斯-Pollux-吗?”

“波吕刻斯现在跟着戈洛利亚夫人,而我在这场指环争夺战期间驻在总部。有什么事情需要转达夫人的话可以找我。”

“真的有啊。……感觉有点帅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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观星者号。

“光怎么样?”

“今天也是老样子,无精打采的,珍妮花了很大工夫才让她吃完饭。”

“嘛,就这样吧,反正她不是已经接受了那个嘛,大概只是又看到葛莱德心里动摇了吧。等到尘埃落定就好了。”

“倒是阿夜准备得怎样了?”

“安心,已经完成了。”

渚夜翻开他手上的绘本,露出里面夹着的几张纸。

“到底是不是他,就会像书本一样,打开就知道了。”

“在那之前我得让红毛船长吃点苦头才行呢~”